16岁抑郁休学一年 重返校园后仍在自救

2023年中国精神卫生调查显示,我国患抑郁症人数约9500万。据《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其中18岁以下的青少年,占到了三成。

越来越多的孩子,因为抑郁困扰而暂停了学业。休学的日子里,他们只能待在家里,几乎不外出、不说话,能接触到的人只有父母。一回到学校,追赶学业进度的压力重新将他们逼进焦虑的角落,而陌生的集体则让他们时刻处于应激状态,一旦疾病发作或是复发,他们往往也不知道如何控制。

或许有越来越多的家长迈出了理解“什么是抑郁”的第一步,但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临床上的痊愈并非抑郁的终点。《2024儿童青少年抑郁治疗与康复痛点调研报告》指出,就医后,有将近三成抑郁症状得到缓解的孩子,其实还尚未恢复社会功能。

但他们往往还是会在休学结束的第一时间复学。无论是被要求还是自发,背后都有同一个理由:害怕耽误学业。

在家长眼中,复学标志着孩子的人生回到了正轨。但对于孩子来说,重返校园往往意味着在社会时钟的逼迫下,开始新一轮的痛苦。

林羽便是其中的一员。从高二那年主动要求休学,到病情加重住院,再到一年后结束休学回到校园。在这个过程中,林羽靠着一次次自救,重回了正常的生活。

而所谓的“正常”,并不是指回到高考的轨道上。在社交媒体上,林羽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允许一切的发生,完全接纳自己……我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人”。

以下是她的自述:

“学了这么多年,废掉了”

我去学校办理复学手续的那天,在接受心理测评前,首先被要求手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在学校抑郁症不发作,有关病情自己负全责,一旦发病就自动休学或者退学。

当时是新学期开学后的一两天,办完复学手续后,我一个人去参观了即将入读的新班级。穿过长长的走廊,趁着课间休息,我把自己的书籍放到高二的教室,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成绩可以好一点,希望我的朋友们不要忘记我。

等到正式复学后,我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老师和同学我都不熟悉,坐在嘈杂的教室里,看着陌生的面孔,突然进入到集体环境里,我总觉得格格不入。

我不属于这里——如果没有休学,我应该已经升入高三。但是,按学校的规定,我必须留级。更何况,这届高三,离高考只剩102天,那么多知识,我捡不完。

刚进入新班级,班主任安排了自我介绍的环节。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全班同学的注视,我很害怕,但还是努力一直保持微笑

后来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上课, 除了必要时与同桌进行简单的交流、问一些学习内容之外,其它时候我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一下课就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也不找主动同学说话,可能也没什么面部表情。

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从家里回到学校,转变太大了。在学校,我需要随时准备好和人沟通。但休学那段时间,我的人际关系变得简单,无非是家人、邻居、网友,有时几乎一天不说一句话。

我也担心这么下去的话,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相处的印象。当时回学校,只有班主任了解我的情况,同学和其他任课老师都不知道。后来跟周围同学渐渐熟络起来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当时确实觉得我很冷漠,不爱笑,不敢找我说话 。

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的怪圈——我越是表现得沉默寡言,交到的朋友越少。 但是“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对我来说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其实,林羽内心很希望能在新班级交到“很多很多的新朋友” / 图虫创意

学业也让我觉得很痛苦。回到学校上了六天课,我哭了三天。第一天的时候,一下子就上了语数英政史地七堂课。上课的内容,我听得很吃力,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大的信息量,就像是被突然塞进了加速器一样。

一想到在这之前我已经落了很多的课程,要自己去赶进度;后面还有这么多课程要学,还有那么多作业要写,我就觉得人生要完蛋了。那段时间我经常崩溃,哭完之后,还得补课程笔记。

有时任课老师会对我说:“这道题你都不会,还考什么大学?”这些话老师们可能都说习惯了,也不是针对我,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不喜欢学校,在这里,人人都在说一些让人焦虑的话。但在学校感到孤独时,我偶尔可以趁着课间和吃饭的时间,隔着一栋楼,去找以前班级的朋友聊天,跟他们玩。去之前我也会担心,他们有了新的朋友,我该怎么办。但每次见面,都还是以前的感觉。

只是他们已经高三了,课间时间太短,每次我都只能匆匆地去,匆匆地回。

回到家里,爸妈不会关心我今天在学校状态怎么样,能不能跟得上,病情有没有发作。我希望又不希望他们的关心。按照他们一直对我的态度,突然间对我好,我会觉得很恐怖,但其实也还是会有一点隐隐的期待。

然而只是偶尔,他们会问我一句:“今天上学有没有迟到?”

最近,他们为了之前休学的选择来和我吵架,最后扔下一句:“学了这么多年,废掉了。”

在家越久,感觉越差

休学的那段时间,朋友发消息问我,是不是特别爽?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什么也不用干。

但实际上我很羡慕他们,可以健健康康地去上学。

在家的时候,我要么从早到晚一直玩手机,看视频看到分神,要么不停地做数学题。没有人管,我玩不下去,又不能坚定地去学,两边卡住,甚至一度出现了强迫症状。

爸妈却觉得我在家很闲,反复念叨我,“为什么当初选择休学?”然后让我早睡早起、去运动、去做家务,如果不顺着他们的想法,就会挨骂。

他们从骨子里认为我休学是很丢人的,会刻意地躲避别人的询问。但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成为了八卦中心。每当我路过时,家旁边的“情报局”就会开始议论我——“她休学了”。身边的亲戚、邻居开始问我为什么不上学,家里面的人也会对外人说上几句。

一时间,我不上学的消息传遍了四面八方。

但我知道,一旦休学这样的情况是必然发生的。

为了把自己从这个状态抽离,我偷偷去了家附近的一家水果店兼职。每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给水果去皮、切块、摆盘、包装,一直干了六个月。

切水果这样看似简单、机械、重复的动作,让我感到很充实。在这种流水线的工作里,我暂时麻痹了自己。

以前家里人经常说我要是学习不好人生就会完蛋,我也想顺便体验一下所谓工作的痛苦,但最后发现还是学习更难。

在水果店兼职的那段时间,林羽感到身边的人际关系也变得简单

其实从初三开始,我就开始发现自己不对劲了。那时候我没有了解过什么是抑郁,只是觉得晚上睡不着,白天又要高强度复习,到了中考,成绩就没有理想中的好,但还是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高考录取季,学校总会贴出一张巨大的红榜。以前我还幻想过自己能够出现在上面,但休学前,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我的成绩,只能上二本线。

那时我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从学优生变为了学困生,我是差生了。

爸妈对我的成绩下滑,表面上说“没有什么,下次努力就可以了”,但实际上还是很不满意。他们曾经背着我讨论我的成绩,说这个成绩考不上什么好大学,选不到什么好专业,“这以后可怎么办?”

我听见了,但是我选择没听见。

他们总是无法理解我。我说自己的学业压力大,他们说自己在外很辛苦,“学习会有什么压力呢?”总之都是我太矫情。

在我的印象中,从小父母就因为忙于工作,很少陪伴我,也不怎么会和我沟通。到后来,我不得不放弃寻求他们的理解,而是向他们直接提需求,比如说要一些日常开支或者学费,再也不会向他们倾诉。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在学校被一个小团体排挤。他们骂我,联合更多玩得好的朋友针对我。但没有什么激烈的冲突,这一股暗流也就没人留意,我也习惯自己一个人去承受。

到了高二的上学期,我的“不对劲”加剧了。当时的日记里,我记下了自己的状态:没有食欲,没吃东西却想呕,伴随着阵阵的头晕与恶心,偶尔还会耳鸣,哭个不停,哭个不停......晚上睡觉有时会出现严重的幻听,彻夜难眠。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上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找不到原因,也治不好:从前顺滑的头发突然变得毛躁,用什么洗发水都不管用,头皮一直发炎、冒油和长痘痘,把头发黏在上面,就像被封印在那里。我的皮肤也变得很差,嘴唇没有颜色,眼神也很空。

我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空洞、衰弱、敏感、极端,像一条紧绷的弦,随时会断掉。更严重的时候,我开始一心想死。

就在那时,我上了一节心理健康课,第一次听说了抑郁这个词,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症状居然都能对上。隔了几天,我又开始感到难受,就去找班主任。听我讲完这些症状,他安慰了我几句,“压力不要那么大,慢慢来”。

但我确实已经无法承受了。几天后,我又找到了班主任,提出了休学。班主任建议,为了不耽误学业,先读完上学期,下学期再休学。虽然我也担心自己的学习,但活着都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别提学习了。

我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休学期间看到这片涂鸦,林羽觉得线条混乱、无序,很符合她的精神状态

班主任听后说,如果我确定要休学的话,就需要去医院开诊断证明,让家长来学校办手续。

我拖了几天,再三考虑之后才跟父母说。其实刚产生休学的想法时,就有同学建议我用一张纸罗列出休学的目的、利弊以及可能会导致的结果,再判断是否值得。所以这个问题,我自己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并且非常坚定。拖延,主要是因为不安——我担心父母会拒绝。

果然,他们一听这个消息就炸了。“大家都没休学,就你休学?”在他们看来,好不容易上一个重点高中,现在休学,会特别丢人。

他们也认为我是在逃避学习。我没有办法,只得在家里反复哭诉。一堆亲戚在父母的动员下,轮番过来劝我不要休学,但我很坚定。磨了两个月,他们才同意。

到了去医院开证明的环节,爸妈又不乐意了。他们觉得,“医生都是坑钱的”,又认为我这不是病、是矫情,拒绝带我去医院检查。

又经过了一番哭诉,我才去成了医院,最后被确诊为中度抑郁。

调查显示,在中国,超过四成的家长在孩子主动求助3次以上之后,才会带孩子去就诊 / 图虫创意

诊断结果一出来,父母就开始激动地认错,说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保证会改正”。后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每天都很着急,一直想要跟我沟通,一直在承认自己的错误,要我原谅他们,要我快点好起来。

那时我被他们吓到了,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颠倒了。

但这种过激的关注,也只持续了一两个月。我能察觉到,只要长时间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情绪过激,或者是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他们就会自动认为我已经好了,慢慢地不再跟我沟通,也不关心我有没有吃药、有没有难过,就像家里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他们又开始频繁地吵架。印象中,我从小到大他们都在吵,大多数时候只是为生活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我看来,他们吵得很激烈,我很受不了,就会躲回房间里,戴上耳机。但是过后一问,他们又说那只是正常的争辩。

吵完架之后就是无止尽的冷暴力。当事情淡化到一定程度之后,大家就开始稍微正常一点的沟通,但后面还是会因为同一个原因再吵。

我能感觉到,好像只要自己在家待的时间越长,病情就恶化得越快。一回到家,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就开始觉得烦躁,那种感觉,又来了。

住院,最开心的一个月

在家休学了半年之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抑郁没有发作,久到我产生错觉是不是快要好了。

那时我就有复学的想法了,一方面是着急跟上进度,另外一方面,我觉得自己状态好多了,没有必要继续休学了。

或许回归到集体生活,也有助于我走出来——至少可以离开家,少看到一些父母的争吵,少受一点指责以及周围人的议论。一直等到我高考结束后,就可以完全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提前复学是不被允许的,也没有学校愿意让我借读。

渐渐地我也意识到,自己不是好转,而是可能是转 了。当时吃抗抑郁的药没有效果,好像让我更加难受了,医生给我换了药,让我吃一段时间试试。新换的,就是治双相的药。

我开始觉得,我以为自己状态很好的那段时间,其实是狂躁期。每天都很兴奋,生活也特别有节奏。但一段时间后,状态却急转而下,每天动不动就情绪低落,失眠加重,脑子也动不了,甚至会突然一下说不出话,光是吃饭、睡觉就让我精疲力尽了。

我主动提出了住院,父母开始还是不答应,觉得住院费太贵了。他们经常会忽略掉我患病的事实,到了这个时候,又开始说医院都是骗人的,让我少去那“鬼地方”,自己也拒绝接受医院的任何治疗。

家庭是一个紧密相关的系统,带孩子去看抑郁的家长,有时会被医生要求填写量表、接受问询或治疗 / 图虫创意

最后,因为病情恶化,我入院治疗了一个多月。

在医院里,我住的是开放病房,这里大部分是青少年,都是单纯抑郁或者狂躁的病人,可以自主行动、吃饭、睡觉。当时我住的病房里有三个床位,断断续续有人离开又进来,有些几个星期就走,有些则是续住了几个月。

差不多每个人手上都有自残或自杀的刀痕。我曾问过他们,为什么要划,不觉得疼吗?他们说觉得挺解压的——刀划破皮肤的那一瞬间,看着血液慢慢地冒出来,能够感受到短暂的快感,逃离发病时的痛苦。

我可以理解这种感觉,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 精神的我想要杀死肉体的我,但是肉体的我在祈求精神的我不要杀死我。

虽然每天我都很难受,想结束自己的痛苦,但是我并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一次发病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找到医生,说医生救命,我快受不了了,快给我打一针镇定剂。然后就睡了,第二天,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一个多月里,爸妈来看了我一两次,待一两个小时,就走了。

他们没时间陪我,我也不需要他们陪。我不觉得孤单,没有人在意我,反而是很舒服。那段时间跟同病房的朋友一起做医院的团体活动,一起画石膏画,贴钻石画,打八段锦,一起唱歌,拍视频,可以说是我休学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住院期间,林羽参加集体活动时拍下的照片

在我跟他们短暂接触的那段时间里,我不觉得他们是病人。我想他们看我,也是一样。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只是偶尔有人在发病时实在控制不住了,护士会用手铐把他们的手扣在背后。

我们心照不宣,从不主动去问为什么会住院,怎么得了抑郁症这些问题。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为什么。

出院之后,就到了休学的后半段,我开始为复学做准备,在家自己看网课和知识讲解。状态好的时候,一天能学大概三四个小时。

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不太能够集中注意力,再加上以前的学习压力常常被唤起,非常痛苦,只好咬牙一边痛苦一边学,慢慢地把忍耐阈值提上去。

我很焦虑,只要一想到直到高考还是持续这样的状态,学过的知识也全忘了,身体也难受了,就觉得人生全完蛋了。

后来在我强硬的要求下,父母才不怎么情愿地帮我请了一位数学补习老师来复习巩固之前的知识——又一次,他们认为这笔开销没有必要。

看着那些公式或者题目,我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其实基本都忘掉了。每到这时,那种高考当前的压迫感和“人生全完蛋了”的想法又会冒出来。

我只能尽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抑郁发作的时候,跑步,听歌,看动漫,我都尝试过。但是后面我发现好像越来越没有作用,我的注意力已经十分涣散了,一度产生了一种濒死感。学着学着,我就越来越烦躁,甚至有跳楼的冲动。

最后,我自己摸索出了如何应对抑郁发作的方法,就是睡觉。

但即使是睡觉,我也不可避免地产生焦虑:我的朋友们已经学完高一高二高三所有的知识,但是我还停留在高二上学期的知识,并且还掌握得不完整。我已经这么久没有学习了,书都没怎么看过,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复学了。到时候复学之后,我成绩不好怎么办?我适应不了学校生活该怎么办?要是我抑郁加深了又怎么办?

后来,在复学前的一个周,我发了一场高烧,原因不明。

成绩好或坏,我都还是我

差不多在最近一个月,我才开始真正地融入到高中生活中,恢复到以前正常的状态了。

每天在学校上课,从早到晚跟着集体在走,无论上课还是活动,会让我觉得每天都有事情去做,不会觉得空虚。

我参加了一些集体活动,比如运动会的一些团体合作项目,还有高三的出征仪式以及舞台表演。跟同学一起排练、吃饭、聊天,我渐渐地交到了新朋友。

如果要描述这种融入的感觉,我首先会想起来的,是一次班级晚会,我和一个同学一起表演了共同喜欢的一首歌——Taylor Swift的《You Belong with Me》。演唱的时候,我感到我们在对视的瞬间产生了共鸣。台下响起的掌声,是在夸赞、鼓励和支持我——我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真诚。

林羽很喜欢新班级的氛围,感觉同学们都“很幽默也很可爱” / 图虫创意

但学业的困扰还是很难避免的。有些时候我还是没法完整地听完一堂40分钟的课,或者是把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全部完成,甚至偶尔会很躁动,突然想哭,但这种情况真的很少发生了。

而且现在我不会那么看重成绩了。偶尔在学习中,我能感受到自己进入了心流状态,也可以感受到知识进入大脑的那种快感——虽然这种情况还不是很多。

学业之外,我偶尔也能感受到一种知识的快乐。它或许来自我阅读的书籍,或者是从老师、同学口中了解到世界的变化和多样。这些都让我感觉到,我正在和这个世界正在产生某种联系。

虽然还是会跟不上,但至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这就足够了。

林羽用休学时兼职的工资养的小猫,也带来了很多治愈

回到家,父母也很难影响到我了。我现在有意识地减少跟爸妈接触,他们争吵的时候,我会选择离开,也不去思考和纠结他们在吵什么。况且我知道,我的家庭环境已经无法改变,我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这是我从互联网和书本上学到的课题分离, 那是他们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我得学会不要那么在意。

休学在家时,我读了很多心理学相关的书,在原生家庭、学业压力、校园暴力以及性格缺陷这些名词中间努力地确认着自己的位置。每次看完医生回家,我都不想因为迷茫耽误治疗,总想去搞明白自己的抑郁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改变只能靠自己,从感受到抑郁的那一刻起,我的自救就开始了。

休学的时候,拍视频也是我自救的方式之一。我会为了拍视频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干净,把自己里外捯饬一下,把灯打开,然后尝试讲述自己抑郁休学、复学的经历,或者分享日常。

当我的视频得到第一个赞,第一条评论的时候,我的心愿已经满足了。这也让我认识了一些有共同处境的朋友。

在林羽视频下的评论区里,很多孩子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或彼此安慰鼓励

很多人的状态可能比我更糟糕。我印象很深的一个朋友,在休学满一年后由于情况并没有好转,所以只能继续在家里休学。

她每天都会无意识地流眼泪,身体状态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但家人始终不愿意带她去医院治疗,并且还要求她每天都起很早,帮家里干活、带孩子。

朋友现在在社交各方面已经很困难了,没有办法正常地融入社会。但是我除了文字上的安慰,帮不上一点儿忙。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无力感让我觉得太难了,但是后面慢慢想开了,分享彼此就可以了。

也许只有她身边的成年人有能力给她实际的帮助,但是生病之后,我感受到周围成年人对于抑郁的了解是完全不够的——尤其对于小地方来说,甚至会觉得“抑郁”完全是胡编乱造。

我去医院看病时,看到精神科门诊人特别多,特别是同龄人。一般家长能够带去医院检查的都不会太差,那种没有条件来医院的,家里人根本不会带来医院检查的,才是最痛苦,最严重的。

我也能感觉到很多高中同学其实都有心理问题。他们也想过休学,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休学。有些是家里人不同意——或者是更看重学业,或者是觉得他们在装病;有些是自己不想再推迟一年毕业、想快点离开高中,所以就一边难受一边学。

带病上课,其实是很多人的常态。

我现在也还没有真正康复,抑郁和狂躁大概半个月转化一次。

我其实挺享受躁期带来的快感,但是又很害怕随之而来的压抑和痛苦。吃药,脑子会变得特别迟钝,没有办法思考,学习能力几乎为零,但是自己的躯体症状和睡眠会变得很稳定;不吃药的,情绪会起伏不定,但至少可以在躁期进行学习。

要不要继续吃药?吃药是不是终身都不能停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还有很多问题的答案,我都还没有想明白。经常听到老师和家长说,上了大学就好了,工作稳定就好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尘埃落定呢?是二十年后,五十年后,还是八十年后?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谎言。人生的痛苦、困难和挫折是源源不断的,而不是我熬过了这个阶段,当下的痛苦立马会消失。这些话让我觉得,是通过欺骗自去熬过某个阶段。

如果当下的一切都非常不好、难以忍受,那么把时间熬过去,不就相当于浪费了我的人生吗?

我不知道答案,但生活不是过去,不是未来,而是当下。

复学前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考得不好,我还是我,考得好,我也还是我。考上好或不好的大学,这些都不是我的归宿。

现在,我感觉自己又活了第二次。


高中休学一年后会有什么影响?

高中休学一年会对以后的教育和职业生涯产生影响,具体影响因人而异。以下是可能的影响:

1、影响升学:休学一年会打断学生原有的学习进度,较长时间离开学校意味着错过了教育系统提供的学业准备,学习排名可能受到影响,这可能会让学生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和更小的升学概率。

2、社交难题:离开学校一年可能会影响与同龄人的社交,这有可能会导致学生心理压力加大,从而在重返校园后面对人际关系的挑战更加困难。 时间浪费:休学一年可能会让学生在时间和进度上落后于同龄人,并可能导致学生逐渐失去积累知识的能力。

3、损失机会:休学一年也可能意味着失去了一年替代学业的机会,如兼职或志愿服务等。 这些活动可以增强学生的自尊心和丰富其社会经验,同时提高大学申请时的竞争力。

4、独立能力提高:休学一年后,学生可能会更加独立、成熟和有责任感,并且更加珍惜未来的学习机会。 如果在过度焦虑或兴趣不浓的情况下选择休学,那么这一年经历也可能是对自我省思和探索道路的宝贵机会。

5、总之,高中休学一年会对以后的教育职业产生影响,需要对自己的处境做出客观评估和权衡利弊。 尽管有些学生选择休学后可以获得更好的去向,但一般推荐学生继续在学校接受教育,积极面对各种挑战。

6、此外,学生选择是否休学也需要考虑个人的动机和计划。 如果是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或身体问题而迫不得已要休学,则需要妥善安排时间,利用这段时间补全与学业相关的知识,积极参加社会实践等活动,以增强未来的竞争力。

7、如果是因为对学业产生焦虑或缺乏兴趣而想休学,那么建议学生先寻求心理咨询师或学业指导老师的帮助,进行深入沟通和分析,尽可能地找到解决方案,避免错过继续教育的机会。

8、总之,高中休学一年对学生未来会有一定影响,但仅仅从困难角度看待这段经历并不全面。 学生需要根据自己的情况考虑是否休学,并在适当的时候进行权衡和决策。 无论选择何种方式,都应该保持乐观和勇气,不断寻求各种发展机会,让未来更加美好。

休学一年后再重读好吗?

也可以的,在社会上,才能知道自己处于怎么样的位置,重返校园才能更有冲劲以及目的但是最重要还是自己能不能放弃目前的学业,有没有勇气面对未来一年的休业中的所面临的事情

<14岁的母亲>一共几集?

共11集第一集(文/玉言) 刚刚年满14岁的一之濑未希是圣铃学院初中二年纪的女生,性格开朗的她在校园广播台担任播音员,某天心血来潮的她翘课逃出学校,在河堤旁遇到了补习班上结识的少年桐野智志,为了救在徘徊在桥沿的小狗,两人前后跌入河中,所幸河水很浅两人没有大碍。 身为富家子弟的桐野智志因为缺少家人的关怀情绪总是非常低落。 老师介绍因病休学一年的柳泽真由那重返校园,未希从同学那里得知真由那是因为同大学生交往未婚先孕所以才称病休学的,未希央求开琴行的叔叔收留小狗,在去补习班的路上桐野智志带未希去游戏厅玩不想遭到不良青年的勒索,智志和未希奋力反抗终于得以解脱,情窦初开的两人偷吃了禁果。 两个月后,察觉到身体异样的未希不由地变的焦躁不安。 情绪不佳的未希将父亲推出门外,未希旁敲侧击询问智志对孩子及婚姻的看法,智志表示自己不喜欢吵闹的孩子也不想结婚。 智志的话让未希的情绪立刻跌到谷底。 没有带够零钱的未希情急之下从超市偷走了验孕棒,检测的结果让未希不知所措……第二集未希独自一人来到妇产医院,年纪轻轻的她稍做停留便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 不知如何是好的未希打电话给智志,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母亲收拾房间的时候从未希房中发现了验孕棒。 在广播的时候因为走神险些出现失误,柳泽突然闯进广播室将播放的CD拿了出来,未希同柳泽扭打在一起。 经常在加奈子工作的咖啡厅写稿的中年男人向她问起了她女儿的现状并称时下的小孩子并不像父母想象的那么单纯,接到老师通知后赶到学校。 加奈子质问未希关于验孕棒的事,未希承认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智志的母亲桐野静香接受杂志采访,加奈子带女儿到妇产医院接受检查,医生确认了怀孕的事实并且详细的对未希望讲解了相关的知识,未希怀孕的事在一之濑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父亲忠彦勃然大怒一直追问令未希怀孕的男人是谁,未希说出了桐野智志的名字但却坚持表示两人是真心相爱后的自愿结合。 未希给智志电话留言表示有话要亲口对他说自己在舅舅的琴行等他。 未希父母开车来到桐野家,与此同时智志听到留言后走出了家门……第三集未希向智志坦白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忠彦和加奈子将女儿怀孕的事告诉了桐野静香,桐野静香一口咬定自己的儿子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双方不欢而散。 未希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智志,智志表示自己需要一天时间来考虑如何应对。 父母建议未希尽快实施手术,但未希因为等待着智志的决定所以表示再等一天。 未希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学校广播站好朋友小惠,小惠建议未希听取大人的意见,未希却固执己见。 桐野静香找到杂志社希望取消专访,甚至拿钱来封口,杂志主编波多野卓认定在桐野家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让记者继续深入挖掘。 约定的时间智志没有出现,只是给未希一通电话表示自己决定放弃,未希终于认清了现实的残酷。 未希在父母的陪同下去医院堕胎,与此同时智志向母亲承认了自己和未希的事,野子却要智志守口如瓶,智志冒雨冲出家门。 忠彦在路上叫住了智志,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被守在桐野家门外的波多野卓和记者看在眼里……第四集在手术的前一刻,未希从医院逃了出去。 忠彦要求智志学会承担责任并且永远不要再见未希。 忠彦与智志的谈话内容被坐在旁边的波多野卓听的一清二楚。 未希怀孕的事传到了学校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老师们将未希的朋友小惠叫到办公室询问此事。 加奈子带未希到育儿室,对她说起养育孩子的艰辛,未希依然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加奈子则强调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允许未希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在她这样的年纪生子对谁都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桐野静香为智志办好了护照希望他离开日本换个环境。 波多野卓决定将未成年怀孕堕胎的事件制作成专题,对这一选题颇有微词的记者拂袖而去。 加奈子应老师要求赶去学校,在老师的追问下承认了女儿怀孕的事实。 未希穿起校服来到学校,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未希,而小惠更是率先向未希发难,未希公开表示自己准备退学将孩子生下来,与此同时,加奈子正在苦苦哀求老师们不要开除未希……第五集智志在登机前突然改变主意,不顾母亲反对跑出了机场。 加奈子无法说服未希,而忠彦仍坚决反对未希的决定,即便如此未希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决定。 未希的事传遍了整所学校,大家人心惶惶担心因为未希的事给学校声誉造成损害。 学校领导和大部分老师都希望让未希转到普通的公立学校去,班主任的远藤也表示自己无法迁就未希这样的学生。 远藤去未希家转达了学校的意见。 桐野静香找到未希追问智志的去向,得知未希没有选择手术将孩子拿掉后非常吃惊。 波多野卓登门拜访桐野静香将自己采写的关于智志和未希的专题样稿交给了她。 不想回家的智志躲在未希舅舅的琴行里,接到舅舅电话后未希不顾父母反对跑去见智志。 智志称自己一直想不出可以为未希做些什么,未希则表示自己会独自将孩子生下来并抚养成人不需要智志负什么责任。 周末未希回到学校最后一次坐进了学校广播室……第六集远藤老师建议未希再慎重考虑一下退学的事情,未希却一口回绝了老师的建议。 父亲和弟弟对未希的态度急转直下。 波多野卓的专题报道面世后,桐野静香让智志暂时休学等待风波平息,智志却不为所动表示自己会坦然面对一切。 医生要求未希经常来接受检查复诊并要尽力保持愉快的心态。 加奈子重回餐厅工作,波多野卓向她自报家门,加奈子强调自己女儿不是他笔下那样随便的人,希望波多野卓不要再伤害自己的女儿。 桐野静香突然闯进一之濑家,将杂志拿给未希看并以智志的未来为由向未希施压希望她打掉孩子。 弟弟健太因为受不了同学的排挤逃学回家,而远藤老师也将学校责令退学的消息告诉了未希。 健太最终表示会站在姐姐这边支持未希,这让未希深受感动。 桐野静香再次提出让智志留学,而智志却表示自己向未希承诺过要按照她的意愿努力学习。 远藤再次向领导请示希望暂时不要开除未希让她完成中学学业……第七集不擅长写作的未希,用录音机记录下自己每天的心情日记。 未希不顾别人置疑的眼光独自到区役所领取母子健康手册.学校句顶暂时让未希休学一年,远藤老师将这个决定告诉了未希。 桐野静香邮来一份契约书,要求一之濑夫妇两人承诺将来不让智志做未希还的父亲,希望用钱来摆平问题,一之濑夫妇非常生气。 波多野卓在学校外守侯智志,指责他逃避责任。 小惠将课本转交给未希,久未见面的两个朋友又走近了些。 加奈子将契约书拿给未希,未希慎重考虑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忠彦将契约书交还给桐野静香,智志看到契约书后向母亲静香大发脾气。 未希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腹痛难忍倒在了路边。 桐野静香突然急匆匆让智志收拾东西走人,原来公司已经濒临倒闭,债权人随时可能找上门来……第八集未希因为血压偏高被医生要求住院接受治疗,忠彦到杂志社去找波多野卓询问关于桐野家的情况。 病房里来了新的孕妇,看着对方在丈夫陪伴下的样子,未希黯然走出了病房。 加奈子察觉此事后安慰女儿要学会真实面对自己的感情。 未希得知智志一家被人追债躲藏起来后非常担心。 智志主动约见波多野卓,智志从他那里得知未希住院的消息。 预产期逐渐临近,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生产的未希既紧张又兴奋,母亲加奈子也辞掉了工作专心照料未希。 加奈子帮未希修剪头发,说起假使在生育过程中出现危险,自己叮嘱过医生要以未希的生命为重,未希表示自己不能一个人决定如此重大的事情。 小惠和远藤老师来看未希。 过后,一之濑一家在门外拍了一张家族合影……第九集未希突然临产,路过的波多野卓将其送到医院。 未希将日记本遗落在出租车上被波多野卓拣到。 桐野静香一家仍然下落不明。 因为未希年纪过小,医生表示有生命危险并希望将未希转移到医疗水平更高的大医院。 为了让未希安心,忠彦央求波多野卓告诉他智志的具体地址。 远藤老师将写满学生们祝福的签名板交给了加奈子。 忠彦按照波多野卓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落魄的桐野母子,惊讶的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医生们正抢救着未希……第十集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未希产下一名女婴,而未希因为产后大出血被转入ICU。 忠彦希望智志去医院探望未希,智志将忠彦推出门外。 新生儿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未希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忠彦夫妇非常担心,为了帮助她恢复知觉,忠彦将未希为小婴儿准备的录音日记带到了医院,夫妇两个人听后非常感动。 智志到医院来看望未希,看到昏迷在病床上的未希智志既内疚又害怕跑出了病房,未希突然苏醒了过来。 智志从医院回来后深受触动,奉劝母亲不要再逃避现实。 桐野静香到医院将一笔钱交给了加奈子并将契约书撕得粉碎。 渐渐康复的未希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第十一集未希给新生儿取名一之濑空。 因为体质虚弱,所以新生儿暂时无法出院,未希询问医生自己该做些什么,医生却建议她照顾好自己。 忠彦将出生证明拿给未希希望由她自己来填写。 加奈子找到桐野静香的住处,发觉她已经服药自杀。 加奈子和智志叫来救护车将她送往医院。 新生儿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让未希一直非常担心。 未希康复出院当天再次向远藤老师表示希望退学去便宜的公立学生完成学业。 邻居们纷纷向加奈子抱怨,希望她们一家搬走。 新生儿一度呼吸停止,尽管在医生们的抢救之下恢复了呼吸但未希异常紧张。 智志来到医院来看未希,两人向双方的家长表示再过两年到了法定年龄希望正式结婚。 桐野静香以自己的单身妈妈的经历告诫未希不要把问题想的太过简单,未希和智志的坚持最终得到了桐野静香的默许。 一个月后,未希从医生手中接过了健康的新生儿,坚强的未希让在场的医生和加奈子都非常感动。 一之濑未希这个坚强的14岁妈妈的故事仍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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