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之筏》
◎梁蔚
作为法国新锐戏剧导演，托马斯·乔利这个名字带着诗意、跨界、开放、天马行空、艺术天才等标签。乔利1982年出生于鲁昂，受到法国作家皮埃尔·格里帕里的作品《写给小学生的七部笑剧》的启发，年幼的乔利便与朋友们在他的小房间里排演一幕幕戏剧场景，构建他的戏剧世界。小学五年级时，他加入一家儿童戏剧剧团，走上了戏剧道路。
在大学攻读戏剧专业时，乔利师从多位法国知名导演，不仅接受了专业的戏剧训练，还接触到不同的艺术风格。2006年毕业后他创立了自己的剧团，也开始了一场戏剧探险之旅。通过对法国传统戏剧表现形式的革新，他不仅荣获了旨在表彰年轻戏剧家的戈蒂埃奖，还多次获得法国最高戏剧荣誉莫里哀奖，成为法国具有代表性的新生代导演。
秉持着“开放性与混合性”的艺术理念，乔利从戏剧舞台来到奥运舞台。于他而言，奥运舞台是一场属于全球的戏剧盛典，也是一次开创性的戏剧实验。
让历史延伸出当下的意义
无论是对古罗马作家塞内卡的作品《堤厄斯忒斯》的改编，还是音乐剧《星幻》中对古希腊伊卡洛斯神话的改写，乔利一直实践着传统与当代的融合，以当代性重构传统戏剧来进行艺术创新。笔者曾于2017年在巴黎对乔利进行过专访。关于古典与当代的关系，他说，“对我而言，剧本是古典还是当代风格，不是我选择它的核心原因。重要的是，任何一部剧本都能够以一种当代的方式来诠释，从而延伸出当下的意义。戏剧是我们进入现实世界的一个重要入口，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代社会。这种辨清现实之后更好地生活在当下的能力，便是一种诗意。”
乔利的这部“奥运大戏”，将以壮观而充满动感的方式重现古希腊奥林匹克精神——公元前776年，为了抗击瘟疫和阻止战争，古希腊的伊菲图斯国王听从神谕，举办奥林匹亚体育竞赛。乔利认为奥运会的初衷便传递了疗愈与和平的价值观，他也会将奥林匹克的核心理念贯穿开幕式，以当代的方式来致敬历史，“传递体育改善社会的信念”。
塞纳河名字的由来同样源于古老的神话传说。据记载，仙女塞夸纳为反抗强大的海神尼普顿，化身成为塞纳河，这条河流便以这位女神的名字命名。乔利认为，塞纳河本身也代表了具有力量和反抗能力的女性形象，选择塞纳河作为流动的舞台不仅展现了它的悠久历史，也反映出女性反抗暴力的价值观。
曾完成18小时戏剧“马拉松”
2014年7月，乔利把莎士比亚的《亨利六世》搬上阿维尼翁戏剧节的舞台，完成了18小时的戏剧“马拉松”演出，并凭此剧获得莫里哀奖。此次他把巴黎这座城市作为剧场，以塞纳河及两岸的建筑为舞台，在六公里的河道上演出，流动的舞台、布景、灯光为观众打造出一场艺体融合的“戏剧盛宴”。
横跨塞纳河上方的不同桥梁与沿岸的历史建筑共同构成了宏大的历史主题。作为经典的地标性建筑，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协和广场、埃菲尔铁塔等世界文化遗产与历史遗迹构成了开幕式的叙事线和流动的舞美场景。乘坐游船的运动员、塞纳河沿岸的演员与观众，将与这些建筑一起构成一幕幕生动的戏剧场景，以巴黎的文化艺术与城市底蕴为背景，创作出历史与当代相结合的流动壁画。
在巴黎这座光之城，乔利将会交替呈现日落时分的自然光线与新媒体灯光艺术装置，体现出自然与科技的融合之美。落日余晖是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线，乔利将运用塞纳河水面和两岸建筑门窗对光线的反射，构建出光影交错的人文风情与诗意环境。夜幕降临时，将由《星幻》的灯光设计师托马斯·德尚顿打造充满科技感的绚丽光束。
多元跨界的奥运戏剧场景
法国哲学家雅克·朗西埃在《被解放的观众》中谈到观众的主动性。他认为：“当艺术家在舞台上用新语汇构造新的探险故事时……要求观众是主动诠释者，根据自己的个体经验在艺术家呈现的作品中构建自己的故事。一个获得解放的共同体便是由讲故事者和观众构成的共同体。”在这六公里的流动舞台上，观众拥有不同的观看视角和仪式体验，他们与运动员和演员一起构成这场戏剧盛典的共同体。
对乔利而言，戏剧作为有生命力的艺术,一切构成要素都是鲜活的,他要用这场流动的戏剧为屏幕前和分散在现场各处的观众营造出“梦幻般的视觉效果”，以这种方式“庆祝过去，拥抱未来”。
作为先锋戏剧导演，乔利具有“融合学术文化和一般公共文化的能力”。从莎士比亚的经典剧作到音乐剧《星幻》，从乔治·凯泽的《美杜莎之筏》到巴洛克风格的歌剧《埃里奥加帕罗》，无论是古典作品还是现代作品，无论是话剧还是歌剧，他都会在混合不同的艺术形式之后进行新的探索。
乔利打破奥运会开幕式的传统流程，将代表团入场、艺术展演交织在一起，通过记录世界各国运动员乘船穿过巴黎历史建筑群的时刻，展现不同国度的文化拼图和文化多样性，并进行音乐、舞蹈、杂技、新马戏等跨界艺术的展演。
乔利倡导剧院要始终坚持开放的理念，代表了一种“以集体精神为指导的戏剧文化”。他认为在开放与多元的语境下，奥运会开幕式的集体叙事可以增强世界的团结，各国人民共创一幕奥林匹克戏剧场景，从而“创造一个更大的我们”：“我们是一个群体，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我们以不同的方式成长，具有不同的文化贡献，但我们形成了一个伟大的整体。”
托马斯·乔利作品剧照摄影/ChristopheRaynauddeLa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