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做你手心里的一片雪（微型小说）
文/向北
远处的哈巴雪山巍峨而神秘，少了深冬的深邃，多的是仲夏难有的静谧。清澈的天际之下，苍鹰翱翔在略带秋意的层峦叠嶂之间。微凉而柔软的风从山谷间抚来，试图慰藉每一个失意的心灵，使之得以安然降落。遒劲的公路由不知名的他处绵延而来，捎来的是也不知是归家的爱意，抑或者是寻觅前路的果敢。
一个身穿满是泥垢的冲锋衣，头发蓬乱的女人推着一个自制的旅行车朝着香格里拉县城方向走去，目光坚毅。这一路多有“心有所属”的人们，他们不是特例，成为了入藏路上一道道动人的“风景线”。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去往五湖四海，皆是匆匆过客罢了。女人足以使众人瞩目，她眼尾的倦意不是孤独的，车里坐着一个盲眼男孩。她一步步走得踏实，推着男孩越过了一个个沟壑险滩。女人沉默寡言，可是在男孩每每回头询问她时，她定会不厌其烦地收起自己的倦意，停下脚步，用她唯一干净的指尖轻抚男孩的脸庞。男孩得到女人及时的回馈，嘴角洋溢起了浅浅的微笑。
她佝偻着腰背，双脚紧紧踏入低洼，勾着头顶着车朝着她认定的方向走去。男孩的脸庞迎着微风，他的发梢悠扬，侧头感受周围的变化。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出车外，在指尖徐徐而过的冰凉，激起了他心底罕有的悸动。
“妈妈，我们到哪里了？”
男孩将手指在空中挥舞，身后的喘息变得急促，车渐渐快了起来。
“乐乐，我们快到哈巴雪山观景台了。”
“妈妈，那里美吗？”
女人慢慢开始整理自己的疲惫，深呼吸后压低气息凑到男孩耳边蹲下。
“乐乐，哈巴雪山很美。”
“妈妈，你能给我讲讲哈巴雪山的样子吗？”
“乐乐，等等妈妈。”
男孩轻轻点头，顺着座椅摸索到车轮处，双手紧紧攥着。这好像是女人曾对他的叮嘱，只要她暂时离开就必须攥着车轮等待。女人走到玛尼堆边拾起一些洁白的雪，用手绢轻轻将它们包住，朝着男孩走去。
女人轻轻将雪包贴近男孩的脸庞，一丝沁人的冰凉瞬间将他点燃。他握住女人的手，试图将手绢拿过。女人嘴角溢出的笑容也自然传递到了男孩的心间，他开始轻盈地欢笑，并一点点将女人给他带来的“礼物”扬在空中。雪霎时降落在他的发梢，还有的散落在女人的鼻尖。女人在一侧抹了抹眼眶，带着哭腔同男孩笑着。男孩察觉到了女人的异样，拉了拉女人干枯的手腕。
“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没有急着回应男孩，只是将他冰凉的手心贴近自己的脸庞，男孩的手心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乐乐，妈妈没事。”
男孩缓缓地点了点头，将手绢靠近女人的脸庞。
“妈妈，不哭，有乐乐在。”
女人紧紧将男孩拥入怀中，尽情抽泣起来。一缕金黄在她们身边散布，男孩感受到了眼前的温暖。
“妈妈，带我去有光的那边看看。”
女人将男孩抱起，朝着观景台走去。阳光惬意地徜徉在仲夏的草甸上，山坡上羊群的声声慢慢撩起了男孩的欢心，他笑了起来，女人也同着他的欢乐而沉溺。一股南方难得的惬意涤荡，在山与峦间愈演愈烈，附和着男孩在跳跃悠扬。
“乐乐，听到风的声音了吗？”
男孩点头。
“那就是哈巴雪山的样子。”
男孩微微扬起自己的脸庞，朝着女人说的方向去感受，远处的爱意将他带到了女人所言的柔软里。
作者简介：向北，本名彭松，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璧山区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