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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的极简生活已经到了一种近乎极端的程度。
她的房间里没有床,所有家当用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就装得下;微信联系人只有二十几个,没有长时间保持联系的老朋友;手机里只有7个额外安装的软件,用了十几年的社交账号也可以说注销就注销;甚至,她还改名换姓,在30岁时拥有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身份。
极简到了这般境界,俨然算得上一种成就,Chan自己也十分满意。她还记得从母亲家里搬出来的时候,那个压抑又混乱的家庭让她下定决心:不论是婚姻还是生活,都不能像母亲一样做决定。
和父母家族“断亲”、跳出消费主义的陷阱、摆脱性别观念的规训……她在极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如今,她留学海外,又重新回到了校园里,尽管毕业后的生活充满未知,但焦虑的情绪也是可以简化的。
毕竟真正重要的,只有当下。
以下是她的讲述。
一
床,不是必需品
我感觉自己目前的极简生活有些倒退的趋势。
刚从南宁飞来新西兰的时候,我只带了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现在落地生活了几个月,如果我再搬家,还得再手提一个袋子才可以。
新西兰气温偏低,我又怕冷,厚衣服就不能省,还特意去买了电热毯。现在的长外套、长裤这么一套搭下来有差不多有三四套衣服。其实我还是想再精简一点,如果房东能允许我每天都洗衣服的话,我可以把衣服极简到两套。把物品极简到刚落地时的那个状态,我才比较满意。
我极简生活的巅峰估计就是住在南宁那个空房间的时候。
2020年,我跨城市搬家,租房子的初衷就是要租一个连床、橱柜都没有的全空房间。找到那个房子也是机缘巧合,因为房间太空了,房东是想作为办公室对外出租的,她没想到会有人租下来生活。搬进去之后,房东给我安装了热水器、洗衣机、空调,此外就没有别的家具或电器了。
那个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和卫生间。卧室是我的生活区,物品收纳可以直接用购物袋,衣服装一个,卫生巾、卷筒纸装一个,锅和其他零碎再装一个。卫生间有洗手液、一瓶沐浴露或洗发水、马桶刷。
在南宁的房间
我尝试过添置床垫、竹板床用来睡觉,但发现床垫过于笨重,难以移动,还容易给蟑螂提供藏身地,竹板床在梅雨季容易发霉。最终,我选择睡在海绵垫上。80元左右就能买一张海绵垫,睡半年之后把它从中间裁开,将两边没塌陷的部分拼到中间,又能用半年。我还用淘汰下来的海绵垫叠了一个沙发。
用海绵垫代替床之后,我能像植物一样生活,自由地追随阳光的脚步。床能随意挪动这件事情很爽的。阳光晒在房间左边的时候,我就拎着海绵垫往左挪一点。晒到右边,我就再跟着挪一下。晚上,我就挪到月光照进来的地方,躺上去就能看见月亮,享受月光浴,挺满足的。
睡在海绵垫上,我像“阳性植物”一样感受阳光。冬天把被子对折,自制“信封睡袋”,防风保暖。
房东对租户的要求大多就是不要糟蹋房子。因为水管漏水需要维修,房东过来看过一次房子,感慨说:“哇,你这个房子真的好空。”我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满意。
房间的大小在20平方米左右,仔细想一下,再减掉一半的空间也足够我生活。
我在这个房间一直住到2023年。要出国读语言学校的时候,把证件、电子设备放进背包,夏季衣物、拖鞋、没用完的卫生纸放进购物袋,一大一小两个包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二
搬出去,才有自己的生活
出国前,我已经独自过了6年的极简生活。
2018年,我和相亲对象分手了。当时我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年多的时间,仍然和我妈生活在一起。
她希望我能早点结婚,很认真地给我在相亲网站注册账号。一方面,她真的想让我结婚,另一方面,她在离婚后一直想要再婚,想让我搬出去住,好给家里腾地方。
她很在意我的身材,经常把“你得多吃一点,你的屁股太扁了”挂在嘴边。我本来不在意,但听得多了,我会去买带海绵或者硅胶垫的内衣,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身材看起来更好。
在我看来,她在意我的身材,就是希望能把我“卖个好价钱”。
在知道我分手后,她直接骂道:“你卖都卖不出去。”这句话刺痛了我,让我意识到那里并不是我家,我一定要搬出去住。
母亲的房间里总是堆着很多物品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类似的、对我造成伤害的话她说过很多次。想要逃离家庭的心,我从高中就有了。
当时,我妈人到中年遭遇失业,还面临婚姻危机,忍受着我爸持续了几年的冷暴力。她猜到我爸可能出轨了,但她隐而不发,不敢去确认。可能是因为害怕失去一个男人,失去自己用心经营的家庭。她成长在乡镇,和我爸结婚后才到南宁市生活,工作也是我爸托关系给她找到的,她始终处于依赖我爸的境地里。
因为寄宿,我一周只能在家一天。在这很少的时间里,她会不停地向我埋怨。埋怨她和我奶奶之间的婆媳矛盾,埋怨自己是丧偶式育儿,埋怨我爸的冷暴力,埋怨我太叛逆,埋怨家里的狗会弄脏地毯……她倒苦水的方式很“强势”,甚至是以谩骂的形式。
我当时生活完全不独立,和我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起冲突后也吵不赢她,只能作为“战败方”主动退让,继续听她抱怨,当一个受气包。
有次回家的时候,我看了电影《勇敢的心》,讲的是苏格兰人为了自由而斗争反抗的故事,男主角被处以酷刑仍然不愿屈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高喊:“Freedom!”
那一天跟我妈在一起太窒息了。我本来计划晚上再回学校,但下午就收拾东西准备走。我出门之后狠狠关上门,在楼道里喊了一句“Freedom”。这是我能做出的为数不多的反抗。
在我高三的时候,我爸的出轨对象怀孕了,而且怀的是男孩。我爸一定要留下这个男孩,所以非常积极地想要离婚。在他们闹离婚期间,我见到了我妈最卑微、最低声下气的形象。
提出离婚后,我爸就搬走了,她联系不到我爸,就给我打电话。我本来学习压力就很大,三更半夜接到她的电话还要悄悄跑到没人的角落,听她嘤嘤泣泣地抱怨,甚至以跳楼威胁我,让我去联系我爸。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和我爸都对成绩不满意,他希望我能复读。但复读意味着我要在南宁多待一年,继续面对疯狂的父母。我报了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大学,不论学校好坏,我都要去读。
他们的离婚官司在我进入大学后才结束,法院判决我爸负责我大学期间的生活费,我和我妈一起生活。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在财产分割时用了各种手段,我妈近乎是净身出户。
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去收拾他们的证件,发现了我爸在结婚那天写的一封手写信。我猜他应该在婚礼上读了那封信,就像宣言一样,感情真挚,爱得深刻。他当时是真心实意想结婚,后来也是真心实意想离婚。
我大学毕业后性格怯懦,害怕网上说的那些独居女性可能遇到的危险,也觉得自己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为了省下每个月几百块钱的房租,我还是在我妈家忍气吞声,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起争执的时候,她会说“信不信我一巴掌扇你”这样的话,训我就像训小孩一样。
直到我搬出去,开始独立为自己的生活负责,她意识到再也无法掌控我的生活,“战斗力”才慢慢减弱。
三
扔东西的瞬间,越来越快乐
第一次独居,我对理想生活的想象就是社交媒体上的网红装修风格。我热衷于去买一些所谓北欧风、有品位、价格高一点的装饰物。比如ins风灯带、挂画、绿植、烤箱、餐具架……我甚至愿意花99元买一个废品桶,因为它是纯白色、造型有设计感。
我做教培工作,除了寒暑假,其他时候的工资只有三四千块。房租、水电花一千,吃饭花一千,布置房间再花一千。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逐渐感受到了压力。“月光”的生活方式让我囊中羞涩,家里的东西越堆越多,下班回家也得不到放松。
第一次独居,买来挂画、绿植布置房间
在察觉到自己的生活状态需要调整时,我想起来在豆瓣关注的“极简生活”小组,觉得可以试一试极简的生活方式。
有了这个念头,我主动去看了很多和极简相关的书、影视剧。看日剧《我的家里空无一物》时,女主角有很多经典台词,“无用之物是没有必要收纳来占据空间的”,我很认同她的理念,会认真地把这些截图发在朋友圈里,反复默念。慢慢地,她的理念也成了我的理念。
敦促我做极简的“K点(关键点)”,是我先把手头上充不进电的数据线扔了。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可以从小东西下手,烂掉的发卡、脏了的肥皂盒,这些便宜的东西扔起来不心疼。
每次下班回家,我就像阅兵一样,审视家里的环境:装饰画积灰,沙发占地方但用不上,花大价钱买的绿植藏了蟑螂,这些都能扔。
践行极简理念后的房间
在厨房,我扔掉了调料盒。因为我观察过自己的饮食习惯,只要食物有点咸味,我都吃得下去。我只保留了油、盐、酱油三种调料,直接把这些放进冰箱。
我在饮食上是一个很实用主义的人,从营养学角度出发,只要一餐里的五大营养元素集齐,就是健康的一餐。米、面都算碳水,有一样就足够;肉类包含了蛋白质和脂肪,吃了肉,就不用额外喝牛奶。现在在国外,这样的饮食习惯帮我减少了很多花销。
极简前后的厨房对比
做极简的出发点是为了省钱,但扔东西的过程让我觉得爽,得到的正反馈推着我不断极简。我是个“阳性植物”,进行极简之后,进到屋子里的新鲜空气和阳光越来越多,这让我觉得痛快,也符合我潜意识里“以空为美”的审美标准。
2020年,从桂林搬到南宁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我妈跨城搬家的画面。她是一个“极繁主义者”,搬家时,除了钉死在墙上的柜子,她几乎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搬走,连一个很破烂的躺椅都不放过。
要带走的东西把租来的货车塞得满满当当,她只能抱着我家的狗,坐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当时从南宁开车到桂林要六七个小时,她一路都缩在车厢,和家具挤在一起。这个画面给我留下的印象真的很深刻。
跨城搬家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东西,让自己难受?轮到自己搬家的时候,我极尽可能地精简物品。成为极简主义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我妈的逆反。我反复告诉自己:不论是婚姻还是生活,都不能像她一样做决定。
最终我花两个小时就打包好了行李,带着一个背包和一个行李箱,轻轻松松地乘高铁离开,搬去了新城市生活。
四
舒服就好, “美”也可以舍弃
山下英子在《断舍离》中提到,物品是会发出“噪音”的,它每时每刻都在祈求人的关注。家里的东西少了,噪音少了,人也能冷静下来。
在南宁的空房间里,我开始做精神上的极简。
我大学的时候喜欢日本的女团Perfume,我迷她们的舞蹈,但自己又学不会,就想找人来教我,加入了大学的街舞社团。吃完晚饭,我们就约着去学校门口或者路边跳,每次都会有一圈人围过来看,很能满足虚荣心。
我还花钱飞去日本看演出。愿意在追星的时候花钱,一半是因为喜欢她们,另一半是沉迷于追星过程中的社交关系。我加入过一个粉丝群,只有十来个人,但都是铁粉。我们会约着去日本看她们的演唱会,一起聚餐。2019年,Perfume第一次来中国大陆开演唱会,在上海,我们群里的人都聚齐了。看完演唱会还剩几天的行程,我们就三三两两约着一起玩。当时,我已经做了很多物质极简,但依然会在Perfume的官方歌迷会续年费,买周边。
和朋友一起在上海看Perfume演唱会
空下来的时间,我就打开听书APP,反复听《瓦尔登湖》和《我决定简单地生活》,收拾家里的东西,扫地、拖地,既打发时间也能解压。
把“极简”和“性别”结合在一起,我在物质极简上又向前走了一步,更重要的是摆脱了精神上的束缚。我一直有化妆的习惯,旅游的时候为了出片会早起一两个小时化妆,每次和同学跳街舞的时候也会化妆。
极简主义可以帮我把5支口红精简到2支,3支眼线笔精简到1支,仅此而已。但有了极简主义的开头,再加入性别观念后,所有化妆品都可以为0。只要自己觉得简单、舒服就可以,不是很想要“美”这个词了。
追女团的时候,我还做过她们的同款美甲
我之前还会在美发上花钱,后来先是从长发剪成短发,出国前又去剃了光头。理发师向我再三确认,确保我不会找他麻烦之后才敢动手。剃完的第一感觉就是爽。头皮上只剩一层灰色的头发茬,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头顶凉飕飕的。
我扔掉了裙子,买衣服也不再在意配色或者搭配,更关注材质。棉、麻、丝绸这类不易干、要保养的衣物我是绝对不会买的。聚酯纤维、摇粒绒是我现在的心头好,防风保暖、速干抗造。有一件摇粒绒的外套我从2018年穿到现在。
从2018年(左图)到2023年(右图),我的外貌形象也在变化
钓鱼马甲也是我很喜欢,并且愿意推荐给别人的衣服。它便宜耐穿,而且有大口袋。我喜欢city walk,把整个城市都当成我的活动室。穿着钓鱼马甲,手机、钥匙、雨伞、矿泉水瓶等都能装进口袋里,不用再背包。
我的住处离公园很近,可以吹着风,在步道上慢慢走,碰上太阳雨就躲进凉亭。不带包,也就不用担心别人拿我的东西。要是雨下了十几分钟还不停,我就拉好口袋拉锁,安安稳稳地睡一觉。有时候睡醒了,雨也停了,我就继续逛。
城市徒步时的常规配置:拖鞋、马甲、墨镜、雨伞、手机
五
改名换姓,注销“旧身份”
2022年,我30岁,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节点。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能活到100岁,你还想再顶着自己的名字70年吗?我回答得很干脆:不愿意。那就改一个全新的名字吧。
我对我爸的好感度是-100,对我妈的好感度是-50。所以我想给自己创造一个和任何亲属都没有联系的新姓氏、新名字。有了这个想法,我立刻就去派出所咨询。回家拿上需要的户口本、身份证,很快就走完了改名字的流程。
两周后,我拿到了新的身份证。就像格式化硬盘一样,我极简掉了自己的旧身份,可以带着全新的ID自由游走。
我和旧身份的剥离从大学毕业时就开始了。大学毕业那天,我知道我爸以后再也不会给我生活费了,索性拔出电话卡,丢进学校的人工湖,完成了和我爸的“断联”。
封控的时候,我有大量空闲时间,开始翻旧账。回想起和谁相处过程中有不愉快的经历,或者当下没有联系的需求,就直接删掉他的联系方式。我早就极简掉了我爸,删掉朋友、前同事的微信就更没有什么负担。
我还集中删掉了一批老同学的微信。我们在学生时代分享过秘密、欢笑、痛苦,付出过真心,但后来大家的发展路径和想法各不相同,没有了分享彼此生活的契机,也没有机会再抱头痛哭,那还有必要继续做朋友吗?
在公园,帮风筝爱好者照顾一会儿风筝
我是注重当下热烈交流的人。相处的时候我可以和朋友聊得很热烈,但我觉得没有必要维系一段长久的关系,已经享受过了这段关系,就不必为阶段性的友谊结束而惋惜,因为还可以去创造新的关系。
我现在很自洽。最深层的社交关系是和自己相处,我要做那个最了解自己、最能安慰自己、最能照顾自己情绪和身体健康的人。
做了社交极简后,我变得更能豁得出去。2019年,部门聚餐的时候,我拒绝了直属领导的劝酒,并提出想提前离开。领导觉得我不给他面子,朝我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回家的路上,我给领导发了一条微信“xx老师,你刚才打我一巴掌,我觉得很冒犯”。他回消息给我道歉,但我并不想接受,把聊天记录的截图留作证据。
第二天,我就去公司提离职,和校区的同事说了这件事情,还找到公司总部的人事沟通。后来前同事告诉我说,领导受到了公司的批评和处罚。
在提离职的时候,我并没有考虑自己是否能找到下一份工作,而是只考虑自己当时的感受。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我可以立刻极简掉。
借着换工作的机会,我从桂林搬到南宁。一方面,我已经在桂林玩腻了,想去南宁享受更好的文化、经济资源,另一方面,我也可以离我妈再远一点。
我在桂林租的房子离我妈家并不远,她有时候在家做了饭还会叫我过去吃。她不会去我的住处,但我依然摆脱不了她带给我的内耗。
被领导打了一巴掌的那天,我和我妈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发泄情绪。但她听完后说:“一定是你有错在先,他才会打你。”我听完的感受只有无语,觉得自己彻底看透了她。
只要在一起,我们就会不可避免地闹矛盾、冷战。物理距离拉开之后,我们的关系反而比以前要好。我和我妈都愿意出去玩,工作不忙的时候,我会回桂林,和她一起去周边城市短途旅游。
和母亲一起短途旅游,我们几乎不合照,只是用对方的手机帮对方拍照
我离她越来越远,从住在同一屋檐下到相隔一个街道,一个城市。现在,我们相隔一个国家,一年见一次面,更是相安无事。
六
此时此刻没用,就应该扔掉
我愿意分享自己的极简经验,但很少给他人推荐东西。
之前和人聊天的时候,我说自己会看佐佐木典士的《我决定简单的生活》,她听完之后心动了,说要去买一本。我们本来在聊极简,结果她因为我的话想去买一件新东西,感觉这好像成了我的“罪过”。我告诉她没有必要去买,可以像我一样下载一个听书的App。
做了这么多极简的尝试之后,我觉得极简是一件需要天赋的事情。
还是非极简人士的时候,我的购物习惯是先在备忘录里记好自己待买的东西,攒够一定数量才会去超市。去了之后基本是目不斜视,直奔要买的东西。后来想一下,这已经是在做极简了,注意力专一,目标明确。
极简也是可以锻炼出来的技能。扔东西的时候就是在积累经验,扔着扔着就有了新想法。我之前听说过“鸟笼效应”:如果我有一个鸟笼,就会想往笼子里放一只鸟。这个思路反过来,就可以用在极简生活中。如果我扔了眼影,那和眼妆相关的一系列东西我都能扔。
这个过程中也会有犹豫、纠结、有过扔掉文件夹后又发现自己需要它的时候。但是只要有了扔的想法,它就会在我心里一直存在,看那个物品越来越不顺眼。我也很快就能找到替代方案,在纸张右上角折一下或者打个洞、穿根线,并没有必要新买一个东西来解决问题。
用笔扎个洞,把零食袋扯成条,完成了纸张的装订
豆瓣小组里有很多人分享自己的极简经验,我也看过很多让我印象深刻的帖子。但真正在做极简的时候,我不是对照着帖子看自己的东西是否要扔,而是不断环顾、审视自己的生活。
我在穿搭、饮食上对自己挺抠的,衣服、鞋子会去买外贸尾单、断码,三五十块就能买一件,不穿到烂就不会换。国外的食物相对较贵,我就自己水煮一锅食材解决三餐,会用价格更低的罐头代替新鲜水果。
我还把洗手液的配方发给ChatGPT,问洗手液能不能代替洗发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瓶洗手液我既用来洗手,也用来洗头发,洗澡的时候还能用它手洗一些小件的衣服。
在新西兰,劳保外套是我骑单车出门时必穿的衣服,鲜艳的颜色和反光条提升了骑行安全性。打折季的时候,花5纽币(约22人民币)就买到了一件。
成为极简主义者后,我舍弃了许多东西,有实物也有各式想法,其中就包括对于未来不确定的担忧。
有一次,同事向我分享某地公交车失事的新闻,企图说明公共交通存在危险。在极简之前,我会像害怕独居一样,担忧自己的出行。但现在的我,再听到类似消息只会付之一笑。
我不再拿虚构的未来压迫真实的现在。我想专注于当下,考虑人、事、物对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否有用,如果此时此刻没用,那就应该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