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孩妈妈50岁读博 是让他们看到人生的不同选择 父母给孩子最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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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下,“松弛感”显得格外珍稀,一眼让人羡慕。 听三个孩子的妈妈张玫女士侃侃而谈,便轻易能嗅到一股松弛与平和——固然,“妈妈”只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重大但不唯一。

不久前,她又重返校园继续念博士,就读于加州伯克利分校。50岁的年纪了,旁人好奇,图什么呢,上有老下有小又有事业的?

张玫笑着回应,能不能反过来想这个问题——Why Not,为什么不去做?

一句反问,浓缩了她的人生态度,也适时地提醒: 一个人怎样处理与周围、与世界的关系,便也怎样处理与孩子的关系,对教育的态度。

前几天,我听张玫分享了她的求学经历、作为家长的感悟,以及对教育的思考。好些话语知性而深刻,比如她说,教育是长线投资,父母能给孩子最大的帮助就是让孩子看到,人生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张玫是90年代的大学生,说起来,她自己的教育经历便很有些传奇。

生在云南,普通家庭,父母是水电工人。小时候,张玫就住在西洱河边山坡上的工棚里。

在大理念完小学三年级,此后小学、中学到大学的10多年间,一直在昆明受教育。毕业于云南大学英文和法律专业。用今天的话来讲,起点是“小镇做题家”。

每每回忆,生命中最早的良师是父亲——尽管他只有小学文凭,13岁便步入工作。

所谓言传身教,并不一定来自书香豪门。 父亲一辈子以工人的身份骄傲,文化程度不高,求知欲却非常强。乡里图书馆的书,几乎被读尽。 而且那时候便有眼光,鼓励女儿学好英文,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方向指得恰到好处。

父亲虽然没有能力辅导功课,但总是不吝啬支持与陪伴孩子。有次,张玫不小心弄丢自行车,那是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想不到如何回家面对他。然而父亲不打不骂,只说身外之物丢了就算了。这种自在和豁达,令她至今都觉得感动和受益。

1994年,张玫被哈佛商学院录取。 这事也奇——哈佛MBA录取的学生,往往在商界有过多年积淀,而她当年仅23岁,是同届中最年轻之一。她说,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契机,拿到录取通知前,没想过自己的命运能与哈佛交集。

张玫曾在一家泰国银行兼职,为该行的行长做翻译,工作表现不错,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后来某日,这个行长石破天惊地说,要“赠云南人民一个礼物”,给这个小姑娘一笔奖学金出国深造。

张玫欣喜而难以置信,她表示想学人类学,但行长怕她“吃不饱饭”,便更进一步地推荐了MBA。于是,她申请了当时自己听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所美国大学,最终被哈佛录取。

至于录取的原因,当时恍惚,现在回过头看,申请文书中似乎透露着蛛丝马迹。

给哈佛写的申请信仍历历在目,因为实在难写。题目是 “用亲身经历说明商业道德理念” ——张玫苦笑,当时一个小毛娃刚毕业,哪里懂什么商业,遑论什么商业道德?搜肠刮肚,她最后写了有限工作经历中的一个数字、一件小事:

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么?飞来之财也好,“天上掉”的机会也罢,可能人生真的有馅饼吧——但机遇,不会抛向毫无准备的人。

就在今年夏天,张玫重回了趟哈佛,参加商学院25周年的毕业纪念庆典。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母校仍能带给她惊喜——没有炫富侃大山,也没有过多的仪式感,只是让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教授,来跟大家重新上课。两天的行程虽说简单朴素,却被安排得很充实、很舒适。

重听哈佛著名的“幸福课”

“真的佩服哈佛的教授,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仍有无限的增值能带给你。”而谈起哈佛对于自己的影响,以张玫的话来说便是“烙印终生”。

长久以来,藤校的吸引力大多被等同于名校光环,仿佛哈佛两个字就是金字招牌。然而张玫觉得,这些外在的东西是其次的,甚至包括商学院所教授的知识本身也是其次的。

最重要的,是哈佛给了我一个完全不同的看待问题的视角。 不仅对经商,对以后做人、做选择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在张玫看来, 母校给了她三个根基:

如果只是想让学生获得专门技术,那么选择职业学校即可。但哈佛反复明确地重申道德,甚至将之直接提示在选拔过程里;

有人也许会感到奇怪,商学应该是从别人口袋拿钱,怎么还重视利他?

其实很关键的在于:任何一门生意要存在,一定是要为人服务的,一定是要解决某个问题。也就是说, 商人不是挣钱的人,而是解决问题的人。

“而且得把这个问题解决得特别好,如果只是为了赚钱而赚钱,往往挣的都是小钱,是暂时的,永远不会做得很大。”

哈佛从理论到实践,无时不刻都告诉学生:“你们是要做大事的,要从长计议,考虑任何事情,都得从长线出发”。不要小打小闹,不要想着赚快钱。

张玫笑道,来美国留学之前,自己哪里会这样思考问题,那时候觉得商学院不就是学习怎么赚钱么?可来到哈佛以后,眼界、格局一下子打开了。

从哈佛毕业后,她越来越能自如地遵循自己的理念和想法,并将这些理念转化为行动,开启不设限的人生。

先是就职麦肯锡公司,但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辞职,又背上行囊做起背包客周游世界,经历过很多难忘的历险,曾在冈仁波齐神山走到体力的极限,被尼泊尔人的帐篷所搭救……

最后兜兜转转,竟又回到故土。时隔多年,再次以客观的眼光看家乡,她突然意识到云南资源的丰富程度,与世界最顶级的风景名胜相比毫不逊色,只是在国际上知名度还不高。

没有人来开发,哈佛的学生不会等着别人来做。2000年,张玫创立WildChina(碧山),以故乡为起点,把中国的好山好水以她独特的方式介绍给全世界。

听上去是做旅行,但张玫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按照“传统”的路子走,创业的标签也不是做旅行,而是做文化。

中国很美,但“打卡”式的旅游永远只识冰山一角。消费主义所造就的景观,正使得城市与城市、地区与地区之间,越来越形同复制、大同小异。一如德国哲学家韩炳哲所说:“人们踏遍千山,却未总结任何经验;人们纵览万物,却未形成任何洞见。”

在张玫看来,旅行与读书类似。当她试以人类学的视角、环境学的关照,切身拥抱自然、贴近人文,在旅行中总会有难以忘怀的深度体验。于是招导游时,她告诉他们完全不必背什么导游词,反而要讲自己在当地长大的故事,奶奶是怎么做饭,爷爷是如何收割。

比如云南大理的梅子很出名,就让导游带着去他家乡看看,梅子怎么采,蜜饯如何做,梅子酒又是怎样酿成的……以及重要的,当地的日常生活、人间烟火是什么样的。

如此建立旅行者和目的地间深层次的人文链接,开辟了中国品质旅行服务之先河。WildChina后来被美国《国家地理》,评为“全球最佳探险旅游公司”之一。

即便如此,张玫犹觉学无止境,前一阵子,她又去追20多岁时的志趣,想继续在人类学领域深耕,到加州伯克利分校研究茶马古道。她觉得,自己还正年轻。

和从小待在云南的张玫相比,她3个孩子的成长环境已大为不同。跟着父母在中美之间搬过好多次家,上的学校也是类型五花八门,有公立有私立。身份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究竟属于哪。

哪种成长经历更好呢?张玫直言,时间线不够长,还看不出来,“他们肯定有一部分的缺失,但另一方面,又得到了一种对于世界的自如——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更轻松地融入进去。”

去读博的第一天,张玫差不多是与孩子们一起开学。她说: “我觉得父母能给孩子最大的帮助,可能就是让孩子看到,人生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加州伯克利分校读博第一天

这决定做得似乎挺“美式”——不是将父母的角色,全然围绕着孩子。但张玫也不觉得自己的教育观全都是美式的。

“一开始做父母的时候,总免不了将自己的成长经历做参照物”,在很长时间里,她信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踏踏实实方能前进,努力争取才有收获——非常传统的中国人的理念。

在努力这事儿上,直到今天张玫也觉得,中美教育须得辩证看待:

当然了,单纯的强硬手段到了美国,也会水土不服。张玫注意到,美国的学校常会用到“Agency”这个词,比如说孩子应该“have agency”。

该“agency”,指的不是中介,而是主观能动性。 “这个词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美国教育的特点。”

张玫在孩子的养育方面,赞同这一理念,也很重视agency。比如,小朋友偶尔会特别想要一件东西,很常见——但这事儿在她家有讲究,也很有意思:

有次,女儿想再养一条狗,张玫表示不行,因为家里已经有一只,养一只的活儿已经很重了,怎么还能再养(抛出理由)。这时候,小朋友要么开始哭闹,要么就此打住。

但张玫的女儿琢磨琢磨,居然一口气写了份9页的PPT,详细地阐述了再养条狗的好处,甚至是新狗如何与旧犬友好相处的可能性—— 简直像一份迷你的企业方案。

一家人就这么坐在一块儿,正经八百开了个会。张玫也不生气,只是暗暗发笑:“这孩子就是有agency”。

中国语境里的耳提面命,或许够直接,但往往无效。随着孩子成长,张玫逐渐意识到, 教育中最忌讳的,是做父母的,把跟孩子的沟通渠道完全堵住。 亲子间的信任,而且是长期达成的信任,太重要了!

“如果当孩子第一次跟你透露一点消息,就立刻采取打压的方式,那么好,下次他什么也不会再说了,交流彻底堵死——所以我把重点放在,让沟通渠道保持通畅。”

这种通畅,还表现在家里平等的气氛上。张玫家经常会来往社会各界的很多朋友,只要不是非常正式的场合, 不管来什么样的客人,孩子也都是坐在成人的桌上,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这其实就是刻意地以对等的方式,给孩子跟成年人交流的机会。

在良好沟通的基础上,张玫表示,她的教育其实就三个点: 给孩子指清一个大致的方向,给孩子自主选择的权利,再就是陪伴和支持。

为人父母固然有期待,但方向只能是潜移默化地给,而不是下放指标。父母出身哈佛,孩子也一定要进藤校么?张玫明确地跟孩子们说,没有这个必要,按自己的想法走就好。

她觉得,当孩子对某些东西想明白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再去逼他。至于最后是去大家都崇拜的斯坦福、哈佛,还是国内比较少听说的文理学院,区别其实不大。

如果是在勉强的情况下,孩子得到一些东西,也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张玫认为,孩子在生活方面失去的,与藤校所带来的增值是不对等的—— “如果孩子最后身上的活力、激情、爱好、身体都给磨没了,这才叫得不偿失。”

她清醒意识到,不是每个孩子都适合藤校,“像我家三个,我就知道他们有的适合,有的不适合,没有必要拿同一个模子去套”—— 虽说仨孩子都不算天才,但学业不落下、成绩还不错,又有体育和兴趣方面的爱好,这就足够。

比如女儿迷上裁裁剪剪,经常会在二手店里买很多衣服回来重新做。张玫不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反倒很支持。现在,女儿甚至拥有自己的网站,销售自己翻新和设计的衣服。“环保”二字不必刻意再教。

女儿喜欢动手改造二手衣服

话说回来,鼓励支持与任由放纵是一回事儿么?张玫继续说了个故事:

有段时间,她带孩子去练网球,开车来回要5个小时的车程。结果孩子总是在球场上打得漫不经心,很不认真。一两个礼拜后,张玫跟孩子坐下开了个小会,平静但认真地说:

“不是想让你感到内疚,但如果你继续这么吊儿郎当地练习,我觉得,我没受到足够的尊重,也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陪着你。”

然后她给孩子提供了两个选择: 要么,在练习场上打起精神来;要么,在家附近找地方自己随便玩玩。

她强调,的确是要给孩子选择的空间,但也一定教会他们什么是尊重,美国的教育也并不是说“任尔东西南北风”。

经过这次开会后,孩子选择了继续坚持,在球场上打得格外认真努力,跟大人也没闹别扭——道理说明白了,进退都在自己手上。

说到底,张玫觉得培养孩子,跟哈佛商学院的理念其实是一样的,要做长线投资。做生意不要紧盯着赚小钱,做教育也不要紧盯着从98分到100分。

正因此,张玫不但自己爱旅行,也经常喜欢带孩子出去。旅行是最好的长线投资之一:不但锻炼身体、拓展见闻,也增进关系……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她便提出了游学的概念,与国内的众多学校合作,将游与学紧密结合。

“我最舍得投资的,就是带孩子一起出行。”

不必坐大巴跟团,不必上豪华邮轮,有时甚至没有什么花费,只是陪孩子在户外徒步几公里。

在华盛顿的家附近徒步

家里三个孩子,她最喜欢的方式是一个个单独带出门,“这样,可以不把时间都花在管后勤、吵架或者赶飞机这些事情上。就是放慢脚步,妈妈和孩子两个人一起走,可以有一些共同的记忆。”

旅行中,有时候是大人看着小朋友,有时候是小朋友“逼着”大人。四月的地中海,张玫觉得这个季节太冷了,但孩子坚持要下水。没有办法,她就陪着一起下去,游了一会儿身体热起来了,又觉得底下是个小天堂。就这样,大人和孩子互相“逼”一把,张玫说,都走出自己的舒适圈一点点,收获都很大。

旅行经常能让孩子书中的东西“活过来”。 “孩子在课堂上研究过希腊的政治经济,看到olive oil、葡萄酒等,没有多少体会”,但当张玫真正带着孩子到希腊,看到漫山遍野的橄榄树,课本里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生动了。

一边游,一边学。她把朋友找来,做孩子的导游,一边登希腊的山坡,一边讲述荷马笔下伟大的史诗。伴随着扑面而来的远眺的风景,孩子听得是意犹未尽,主动说:“妈妈,回家以后我们再把《奥德赛》重新读一遍。”

内驱力的魔力,可见一斑。伟大的经典常常让人望而生畏,但一旦激发起孩子的兴味,同他们的切身体验融合,经典也便不再遥远。

旅途中所见,也是最好的美学教育。 徒步时见到的那些美景,跟看到毕加索的画,莫奈的画,听到贝多芬的音乐,不遑多让。

张玫会对孩子说:“你记住现在的这个景色有多漂亮,以后生活里头遇到再大困难的时候,你也可以想一想,世界上还有其它更多的美好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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